“蒋国飞反应敏捷,语速飞快,说话极具进攻性,而张辉是不紧不慢,娓娓道来。这两位核心人物的性格似乎代表了蚂蚁区块链两种不同的气质:商业和技术上快速奔跑,攻城拔寨,极具进攻性;而对待行业和技术的心态是沉稳冷静,平和与理性。一快一慢,一张一弛,圆融贯通。”——汤霞玲
3年前,刚加入蚂蚁金服时,蒋国飞不知道要做什么。时任蚂蚁金服总裁的井贤栋没有给他具体业务,没有给考核指标,只有一句:你去做创新业务。
什么是创新业务呢?他琢磨了很久。
来蚂蚁之前,蒋国飞在NEC工作,他是该公司美国研究院的负责人,带领团队在IoT、大数据分析、AI、云平台,计算机安全和软件可定义网络等领域卓有建树,不仅在学术上发表了160多篇一流论文,还拥有近100项美国发明专利,因为业务贡献获得过公司的“年度功勋奖”,是迄今为止NEC全球研发获过奖的几个人之一。
如今,蒋国飞是蚂蚁金服集团副总裁、智能科技事业群总裁,蚂蚁区块链的核心掌门人。
经过3年发展,蚂蚁区块链走出了一条上扬的行情:建成了可供10亿账户和10亿日交易量的“双十亿”金融级区块链底层平台,在超40个场景实现落地应用。
一张“收款二维码”带中小商家进入数字时代
什么是创新业务呢?寻找方向的过程艰难而焦虑。
一个偶然的机会,他发现支付宝里小微商家收款后确认钱到账不方便,于是做了收款IOT设备-支付宝盒,现在商家只用听“支付宝到账xx元”就可以确认。
“2月份到公司,10月产品就在市场上卖了。”
在加入蚂蚁之前,蒋国飞做的都是“高大上”的事情,比如他曾经为工业互联网和大数据的结合提供解决方案,跑过众多核电和火电厂,几乎覆盖全球各个角落。
“相比核电站,做付款设备会不会太小儿科?”我问。
“不会。在美国和在中国做的事情内核一致,最终都是落到帮人解决有价值的问题。付款码背后是一个个微小个体,他们加起来的力量非常大。线下的小微经营者凭借一张‘二维码’就拥有了数字时代入场券,这是有‘体感’的创新。”蒋国飞思维敏捷,语速极快,而且,观点鲜明,说话从不拖泥带水。
这种体感,蒋国飞曾亲身感受到。
有一次,他在乌镇世界互联网大会,想去游说一个很有声望的技术大牛合作,之前沟通了很久都没能打动他。他请人家吃饭,走出小餐馆时,刷了手机支付,支付宝盒的声音在角落响了,支付宝到账XX元。
他抓紧机会跟人家说:“那个产品是我们做的,你要跟我们在一起,我们做的事情是有感知,是能很快触达海量用户的刚性需求。”对方很快被打动了。
蒋国飞和他团队最渴望的是,能快速推动前沿科技创新转化为更多实际问题的解决方案,无论是从最初培育蚂蚁的IOT业务,到推出全新的生态数据产品,还是到今天的蚂蚁区块链。
为解决信任问题而生
这一次,蒋国飞把目标瞄准了区块链。
淘宝网建立之初,曾经很长时间没有成交量。买家付了钱,卖家不发货,怎么办?直到推出支付宝,用平台担保交易,解决了人和人在交易中不信任的问题,由此打开了突破口。如今,其移动月度活跃用户已经达到7.21亿。
十年后,蚂蚁金服又推出芝麻信用,解决商家和消费者之间的信任挑战,让越来越多履约用户可以享受免押金租车、租房、先诊疗后付费等场景服务。
从担保交易到芝麻信用、再到蚂蚁区块链,通过技术构建信任机制,让信任变得简单,“信任”成了蚂蚁金服15年发展最核心的关键词。
在蚂蚁金服内部,蚂蚁金服董事长兼CEO井贤栋被大家称作“区块链小王子”。他认为:区块链是“解决信任问题”最理想的技术方案。
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本质区别是:物理世界的东西真实存在,不会凭空产生消失。但是数字世界不一样,数据可以删除或复制,而且不留痕迹。
区块链技术能让数字世界可以像物理世界一样真实可信,区块链上的数字记录,不可篡改、不可伪造,智能合约让大家更高效地协同起来,从而建立可信的数字经济秩序。
蚂蚁金服相信,当通过“取消繁冗的中间流程”来解决信任问题后,金融和商业的效率会得到空前提升、成本将进一步降低,这是未来万物互联时代的大势所趋。
“每一个流程复杂漫长的地方,都是信任缺失的地方,我们正在逐个消灭。”蒋国飞说。
蚂蚁区块链的红线
为了迎接这一大势,井贤栋为蚂蚁区块链划定“三做三不做”的红线。
一、用区块链来解决实际问题,让金融和商业变得可信、透明和高效。二、不断攻克区块链通向大规模实际应用的技术障碍。三、与合作伙伴一起共建开放的区块链生态。
同时,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,蚂蚁金服也绝不碰:
一、没有任何真实价值的“空气币”;二、不做违反法律法规的技术应用;三、不做任何伤害用户数据安全和隐私的行为。
区块链大规模商业应用是个世界级难题,这个技术因没有转化成实际生产力,而广受各界诟病。但这三年里,蒋国飞带领团队交出的答卷是:连续三年成为全球申请区块链技术专利最多的公司,同时还在40多个场景中有落地应用,多数集中于民生领域:
2018年,全球首笔区块链跨境汇款香港上线,香港至菲律宾3秒到账。而此前,这一过程要花几个小时甚至几天;
在商品溯源领域,蚂蚁区块链从澳新奶粉溯源开始,到2018年双十一,1.5亿海淘商品实现了原产地溯源;
在供应链金融领域,以核心企业的应收账款为依托,联合供应链的参与主体,让原本3个月的账期缩短成1秒。
在产品层面上,蚂蚁金服推出了自主研发的联盟区块链技术、金融级区块链BaaS平台、供应链金融协作平台双链通、可信存证平台等等。
“底层平台已经搭建好了,接下来联合生态伙伴一起进入各个垂直行业,推动区块链产业发展。”蒋国飞说。
每次出去演讲,都要带几个人回来
阶段性成果背后,人才是一个决定性因素。
蒋国飞在美国时,曾有一个150人左右的博士团队一起工作,专注前沿核心技术的研发。回国后,从0开始组建区块链团队,他也被称为是蚂蚁金服“最会烧钱”的人,钱主要烧在了人才上面。
怎么招人?蒋国飞盯上了各种演讲邀约,他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:“我到哪儿去演讲一次,我要带几个人回来。”
如今,蚂蚁区块链的很多骨干,都是他在各种演讲场合里面带回来的。
“云计算服务平台的负责人,是我在上海开会的时候带回来的。我去美国演讲,带回来了一批技术人才;上次我去哥伦比亚大学做演讲,带回来三四个骨干。好多是在比如Facebook等的这样的技术公司工作多年,学历和研究背景都很好。”
他们有些被蒋国飞的热情打动,有些被学识打动,还有些被愿景和使命打动。
“人才质量非常关键。早期,我真的是没有办法,出去演讲,我一定先看看听众是什么人。蚂蚁区块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,从默默无闻到现在成为一个看得到应用服务的全球性技术品牌,是整个团队的不懈努力。”蒋国飞说。
如今,蚂蚁金服有100多人的核心技术团队,其中80%从事技术研发,并具有国际化的背景。
但是,在蚂蚁核心团队组建时,正是数字货币泡沫最疯狂的时候,市场的行情对团队有没有影响?
“基本没有。技术无善恶,人性有选择。我自己写了160多篇学术论文,有近100项美国发明专利,整个团队都是受过专业的科学训练。大概骨子里的基因是:基本逻辑不通的事情,我不敢干。”蒋国飞说。
他认为,当时各种空气币的兴起,并非技术创新,更多是一种包装,从逻辑上解释不通。这跟他们长期严谨的学术、科学训练的底层思维相违背。“所以,我们不会去碰。”
蒋国飞的蚂蚁区块链3问
“蚂蚁已经在40多个行业实现落地应用,那么你们的核心判断是什么?哪些能用,哪些不能用,怎么用?”我连环追问。
蒋国飞清了清嗓子,飞快地说:“每次我都会问自己三个问题。”
第一是要解决什么问题。区块链是一个技术底层,一定要跟实际场景相结合。可能是解决供应链里的信任问题,可能是解决流转或者拆分的问题,也可能是解决商品溯源里各方在中间不做猫腻的问题。首先定位要清楚,要解决什么问题,这是我们一直坚持的技术价值观。
第二,我会问我自己,一定要用区块链吗?信任,纠纷,利益冲突等,有些能看得很清晰,但也有很多是伪需求。所以,需要回答清楚:为什么一定要用区块链。
第三个我会想清楚,整个商业闭环在哪里?参与主体、业务流程、实现路径这些怎么协调,最终如何实现商业闭环。这些问题都会帮助我们进行综合的商业判断。能解决实际问题,它必然会带来实际价值,只有解决根本的问题,才有可能带来持久的价值。
关于蚂蚁的整体业务如何实现商业化,井贤栋也有同样的思考:蚂蚁金服的管理层不会谈到具体的钱或预测未来的收益、利润、回报率是多少。我们经常讨论的是由于做了这件事,有多少人可以改变,有多少小微企业可以被服务到,一个地方能不能因我们而得到绿色可持续发展。
“我觉得真正的创新会赢得别人尊重,创新所耗费的精力、脑力是无穷的。当你快抓狂,有胃的焦灼感时,创新慢慢就长出来了。创新不是光想,还要深入调研、去了解、去融入用户,才能找到一些东西。”井贤栋说。
9月26日,云栖大会上蚂蚁发布了新一代的跨链产品ODATS,蚂蚁区块链开始走向一个平台到多个平台的互联互通之旅。
蚂蚁金服区块链平台部技术总监、阿里巴巴达摩院区块链实验室负责人张辉预测:将来三五年,可能是链上和链下的互通,以及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的互通,最终形成一个巨大的价值互联网,从而实现万物互联。
“我们相信万物互联的价值互联网终将到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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